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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缘简史[第4节]

作者:温骏轩

编辑:尘埃/主播:由竹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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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火与石的升华

石头的再进化

不管掌握“死灰复燃”规律保存火种,以及将石头与木头加工成为更强大的复合工具,是否能被定性为旧石器时代的断代标志,它们都是旧石器时代的两大技术创新,让人类适应和改造自然的能力获得了质的飞跃。而在旧石器时代结束后,这两大工具的进化或者说创新还在持续。

创新可以分成很多种类型。对于旧石器时代的人类来说,把矛头装饰的更漂亮、打制得更与众不同,甚至根据不同的应用场景,把石器打制出更多的类型意义都不大。人类需要再摸索出从质的层面改变工具的新方法。唯有如此才能脱离原有时代,跃进到下一个时代,

相比长期没有引起足够重视“复合工具”,新石器的历史地位却是很早就公认的。所谓新石器在技术上的创新,是人类不再用打制而是用“磨制”的方式制造石器。对于磨制这种方法大家并不会感到陌生。如果菜刀或者剪刀变得不够锋利了,一般人想到的肯定是去把它们磨快,而不是去敲打它们。

新时期时代的石斧

一定要抬杠的话,你可以把大象摔碎石头的举动认定为是在“打制”石器;河狸在树枝、树干中填充泥土和石块构筑水坝的行为,理解为在制造复合工具。但磨石头却是一个完全属于人类的技术,在自然界中你不会看到有其它生物有类似的举动。如果你在自然界看到有动物在做类似举动,不要迟疑赶紧报警,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一个人类寻找已久的外星人。

打制在原理上是通过撞击改变材料的性状,受限于方法存在很大的不可控性。随着对材料和工艺的不断摸索,在旧石器时代晚期人类已经能够找到合适的石材,用很精细的打制工艺,将它们加工成细石器。旧石器时代晚期出土的矛头、箭头大都可以归类为细石器。不过打制的再细也是有技术上限的,就像打铁的铁匠把一根铁条锻造成刀之后,如果不用磨刀石打磨刀口,这种“钝刀子”的杀伤力都是有限的。

打制细石器

锋利工具对于狩猎者的价值不言而喻。即使是采集者,锋利工具亦能大大提高采集的效率。准确说磨制对打制并不是一种工艺替代而是升级。一块石头一般是先用打制的方法进行粗加工,然后再进行更加精细的磨制。现在的问题是,从打制到磨制这一技术升级是怎么完成的。

原始人类所能利用的天然材料实在是不多,除了石头、泥土一类的无机物,以及植物性材料以外,我们还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材料门类,那就是动物性材料。动物对于人类的价值,不仅仅在于它们的肉可以食用。以哺乳动物为例,最起码还有三样东西——韧带、毛皮、骨头可以利用。韧带在中文里俗称“筋”,弹性是它最重要的特征。这一特征可以帮助人类制作复合工具,例如把矛头固定在矛杆上。

毛皮的作用看起来最容易被理解。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毛发变得越来越稀疏,将动物的毛皮覆盖在自己身上,相当于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件御寒的外挂。于是乎你会看到,几乎在所有描绘原始人类的艺术创作中,都少不了身披兽皮的形象。而从制作集猎工具的角度来说,骨头价值会显得更高。

一根合适的骨头,比如大型动物的腿骨,本身是一件可以兼具硬度和长度的天然武器。利用打制石器的方法,在骨头的一端打制出锐利的尖角,就能够具备短剑的功能。考古发现已经证明,最起码在旧石器时代晚期,骨器的使用相当的普遍。需要注意的是,我们这里说的骨器原材料不仅仅是生理学上的骨骼,还包括牙齿、角,动物外壳(比如贝壳)等质地坚硬的动物器官。

在原始人类眼中,这些骨器材料就像是动物身上长出来的石头。其最大的特质在于硬度适合作为工具,却又没有石头那么硬。打制或者磨制骨器,整体要比对石头施展这些工序要容易。从逻辑上看,人类很可能是先开始磨制骨器,然后再将这一技术运用到石器的加工上。

目前的考古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。在一些旧时期时代的晚期遗址,比如中国人熟悉的距今三万年左右的“山顶洞人”遗址中,出土有以鱼骨为原材料,刮磨精细的骨针,但同时出土的石器却还处在打制阶段。

新石器时代的骨器

山顶洞人的骨针

钻木取火

火在新石器时代人类的生产生活中,依然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。在这个新阶段,人类除了对石器的认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,对火的控制同样有质的飞升。最大的变化在于人类找到了生成火的方法,终于不再需要小心的保存火种。

“钻木取火”的方法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原始部落文化中。在中国神话中,一直有“遂人氏”钻燧取火的传说,并且最起码在先秦的文献中就已经用文字记录了下来。与中国的“燧人氏”传说相对应的,是“希腊神话”中认定火是普罗米修斯,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盗来送给人类的。

两相比较你会发现同样是传说,中国的传说要更具史料价值。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执着于记录历史的民族,即便是口口相传的传说,也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。可以毫不夸张的说,至少在自然经济时代,中国所记录下来的历史信息量,要远远超过世界其它地区。

后面会有内容详细解读,是什么样的地缘环境,让中国人养成了记录和尊重历史的文化。现在让我们回到取火的问题上来。无论是活化石属性的原始部落文化,还是来自中国的文献记载,都验证了一个事实——“钻木”是人类最早的取火方式。不过却鲜有人去研究,为什么人类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取火。

结合钻木取火的物理原理,以及刚才理顺的磨制石器技术的进化逻辑,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。钻木取火的所利用的物理原理是“摩擦生热”。如果生活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类,已经掌握了将动物骨骼磨尖的方法,那么他们将很容易将磨制的材料替换为较硬的树枝。

当然,还存在一种可能性,那就是人类是先学会磨树枝,再学会磨骨头。不管磨制技术的起点材料到底是什么,都可以肯定人类一定能够发现,磨制过程中材料的发热现象。如果在石头上磨制的是树枝,那么人类很快就可以看到树枝发热冒烟,甚至将磨制下来的木绒引燃的现象。

人类已经用两百多万年的时间来熟悉“火”这种东西,在思维上能够很容易理解,摩擦树枝所导致的烟火,能够带给自己什么。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技术上的改进。比起将树枝按在石头上摩擦,将树枝插入石头的孔隙,并用双手搓动能够让摩擦的效率成倍的提升。

唯一的问题是在石头上砸出一个合适的孔洞,比起在木头上做同样的事要困难许多。于是大多数情况下,摩擦的砧座也变成了木头。在摩擦的同时,摩擦部位还会放上预先刮制而成的木绒,以在温度突破临界点时,更容易引燃成火苗。于是我们会看到人类用一个全木结构的套装(木杆、木砧、木绒),突破性的发明了取火技术。

其实在打制石器时代,人类肯定也已经发现某些石头在撞击之后,会迸发出火花。然而想将这些转瞬既逝的火花转换为火苗,技术上却更具挑战。相比之下,摩擦生热是个热量累积的过程,只要你足够努力,摩擦部位的温度总会有机会突破临界点的。

在发明取火技术之前,人类很难做到随时随地的用火。火之于人类来说,更多是夜晚回到山洞后的安全保障。取火技术大大的拓展了人类的生存半径。不用再担心随身携带的火把被雨水浇灭,也不用在天黑之前急于回到有火堆庇护的山洞。一堆在集猎地点燃的篝火可以在为人类提供温暖、熟食的同时,帮助他们安全入睡。

参考磨制骨器的时间,人类发明取火技术的时间应该也是在旧石器时代的末期。从发现“死灰复燃”原理保存火种,到利用“摩擦生热”钻木取火,人类足足花了两百多万年时间。磨制技术接下来在石器加工上的运用,更是将人类推向了新时代。可以说人类是带着取火技术迈进了新石器时代。从意义上看,取火技术甚至比石器磨制技术的出现更有开创性,对人类进步的贡献更大。

制造“石头”

这并不意味着,我们要用钻木取火技术,取代磨制石器作为断代的新标准。毕竟这两项技术出现的时间点会很接近,并且是基于同一技术原理。不管是学会摩擦木头取火,还是摩擦石头获取更高效工具的历史意义更大,钻木取火在当时无疑都是一项意义非凡的技术进步。大到足以让最先掌握它的人类种群,获得比其他竞争种群的代差优势。

除了钻木取火以及磨制石器这两项基于同一原理而诞生的技术以外,人类在开启新石器时代之后,还利用火完成了另一项技术突破,那就是重塑石头。这里说的重塑指的是陶器的诞生。陶器是用粘土烧制的,当原始人类领悟到燃烧过的篝火,让泥土变得如石头般坚硬的道理,并将之与水改变粘土形状的作用结合在一起,陶器便诞生了。

人类最初并不一定是利用这一技术制造工具,也可能是先制造一些与实用无关的工艺品。目前发现的最古老陶制品,就是一件可以追溯到前29,年至前25,年的格拉维特文化小雕像。出土的最早陶罐则在约20年前。不管谁先谁后,又是否有新的考古发现把时间提前一些。从大的年代来说,制陶技术都同样是一项处在新旧石器时代交界期的技术创新。

江西仙人洞出土陶罐片(19-20年前)

泥土有很多种类型,比如主要由腐烂植物所组成,适合植物生长的腐殖土。由岩石长年风化而成的粘土是最基本泥土类型。从这个角度说,陶器烧制法相当于在按照人类的需求,随心所欲的制造石头工具。虽然这样制造出来的人造石头工具,硬度不如天然石头,很难充当狩猎或者采集工具,但谁也没有规定,工具就只能有这两个初级功能。

格拉维特文化女性雕像

最早的工具属性陶器,作用很可能是盛水。水是生命之源,一个人不吃饭只喝水大约能生存七天,要是连水也不让喝,最多三天也就走到生命的尽头了。如果能利用随处可见的材料制造盛水工具,那么掌握这一技术的人类分支,势必比其它人类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。至于接下来将陶器和火结合起来,作为烹调工具提升生活品质,那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了。

从0到1总是最难的。我们在这里做的解读,就是在寻找这个1是什么。现代人类在人类学中被归类于“智人”,而在旧石器时代晚期,智人并不是唯一进化至这一阶段的人类。生物的树状进化路径,使其在每一个阶段都会淘汰掉一些近支。被现代智人淘汰的人类近支中,最为著名的是在3万-12万年前统治欧洲大陆的尼安德特人。人类与尼安德特人之间的血缘关系,近到不存在生殖隔离。以至于现代人的身体里或多或少都存在一点尼安德特人的基因。

由于尼安德特人与智人之间存在基因交流,近年来科学家们已经接受尼安德特人是智人一个亚种的说法。科学家们还想了解的是,尼安德特人是如何在3万年前被人类祖先灭绝的。一个让科学家们感到困惑的数据,是尼安德特人的脑容易甚至比同时期的现代人祖先还要稍大一点。倘若现代人的直接祖先率先掌握了某种突破性技术,并由此在和其它近亲人类的直接竞争中获胜,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。

想象一下,如果人类不是因为认知及社会的发展,进步到不那么按照零和法则行事。当年率先发明原子弹的国家,是否具备毁灭其他民族(最起码是特定国家和民族)的能力呢?很可惜,在我们现在叙述的时代里,丛林法则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。技术上取得领先的现代人祖先,并不会给其他人种生存的机会。

农业革命与“万物之灵”的诞生

尼安德特人和其他智人分支不是唯一被新技术所毁灭的种群。公元前一万年时,猛犸象还生存在地球上。很多人相信除了环境自然变化的因素以外,人类活动特别是狩猎行为才导致了猛犸象的彻底灭绝(而不是进化到适应新环境)的直接原因。一个被推理出来的场景,是原始人类使用火把将猛犸象逼向悬崖的边缘,迫使这些巨兽坠入崖底。

直接捕猎行为并非不能灭绝一个物种,比如中国的特有品种华南虎,曾经被当成一种害兽在20世纪下半叶遭到全国围捕,以至于到20世纪90年代,野生华南虎彻底从地球上消失。然而考虑到人类祖先那有限的数量,即便有“火”这一魔法武器,以及矛、弓箭这样的复合工具加持,是否仅凭狩猎行为灭绝一个物种还是存疑的。

事实上即便在进入文明期,拥有更多人口和更强大的武器,人类也很难在工业化之前,用狩猎技术灭绝一个物种。此外狩猎者们并非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愚昧无知,不知道维护生态平衡。有很多来自近代原始部落的证据表明,即便在技术上处于石器时代,人类也知道生态平衡是需要维护的,不能够过度猎取猎物。

“集猎革命”只是让人类站上了食物链的顶端,还不足以成为影响其它生物命运、改变环境结构的“万物之灵”。真正让人类完成身份转变的是另一场革命——农业革命。农业革命被认为发生在新石器时代,也就是人类掌握了取火及磨制石器技术之后。这两项技术的出现,让人类征服自然的力量又提升了一个等级。

农业的本质是人类开始不再单纯向自然界索取食物,而是开始有意识的驯化动、植物,以获得可以预期的食物。这里说的农业分为两大类:种植业和蓄牧业。其中驯化动物的行为成为了“畜牧业”;驯化植物的行为演化为了“种植业”。狩猎者在捕杀动物后将幼兽带回饲养,并在其长大或者难以获取食物时再食用的行为,构成了畜牧业出现的动机;种植业的出现有着相同的动机,采集者观察到植物种子从发育到成熟的全过程后,开始有意识的种植那些成熟后适合充当食物的种子。

需要注意的是在中文语境下,“农业”一词经常被狭义的指向种植业。这种现象的出现,是因为“种植业”或者叫“农耕业”生产方式,为人类食物及文明升级的贡献,较之蓄牧业要大得多。甚至可以说种植业才是文明产生的基础,尤其在中国这样一个农耕文明属性极为明显的国度。

从土地单产可以看出二种业态的差异。以当下的数据为参考,中国的小麦平均亩产在斤左右。要是将这些种植农作物的耕地自然撂荒的话,饲养一只羊大约需要20亩左右的天然草场。每个地区的情况不同,数据必定会有所出入,不过畜牧业产出同等热量,要消耗更多的土地是肯定的。虽然你也可以通过选育更优质的牧草,甚至直接给畜牧喂食谷物来减少土地的消耗。不过这样形态的畜牧业,实际算是种植业的延续。

为了满足人类的需要,被人类驯化用来种植的动植物,开始在形态上与它们的野生亲属们渐行渐远。人类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定向选择动植物的变异方向。只有符合人类需要的动植物,才能够在人类的庇护下扩张种群。在小麦大规模普及之前,小米曾是中国北方地区的主食。鲜为人知的是,小米与大家在野外常见的狗尾巴草其实是亲戚。正是通过在狗尾巴草中一代代选育果实饱满者,中华文明获得了最初的主食。

小米和狗尾巴草最起码还长得挺像的,要是你看到姆指般大小的原始玉米,会更加感叹人类的改造自然的力量有多么的神奇。动物的变化同样明显,比如野猪的前后躯体的重量比约为7:3,现代改良后的家猪比例则变成了3:7,以生成更多可食用的猪肉。这些被人类驯化的动植物,开始有了“牲畜”及“作物”这样的专属名称,以将它们和野生品种区别开来。从这个角度说,农业革命可以被理解为人类“发明”了牲畜和作物两个概念。

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发明了驯化动植物的技术。在驯化的初始过程中,石制工具发挥了关键性作用。有了边缘打磨锋利的石头工具,翻动土壤并播洒种子的种植行为变得高效,让人类愿意把珍贵的劳动力,部分直至全部从原始集猎行为转移过来。这一转换在让人类获取食物的能力取得长足进步的同时,也对环境造成了巨大影响。

单单把工具打磨得更锋利、把采集植物行为变成种植植物的行为,还不至于对生态环境造成重大影响。真正的影响体现在对火的运用上。适合种植作物的土地,在日照和降水上同样适合森林的生长(反过来不一定)。可以说,人类所获得的耕地很大比例原本都是森林。人类最初获取耕地的手段简单而粗暴,那就是“烧荒”。一把火不仅能够将一大片森林夷为平地,草木灰还成为作物的生长的肥料。一旦一块土地的肥力被消耗殆尽,人类便转向另一片森林再来一次。

原始工具与焚烧森林行为的配合,使得原始农业形态在中文中被称之为“刀耕火种”。将焚烧森林的做法,完全归因于种植业的渴望,客观上也是有失公允的。最初的主动焚烧行为,很可能是为了驱赶森林中的动物。焚烧森林后,高大的乔木不再垄断珍贵的阳光,灌木和草会变得更加容易生长,会有利于牲畜的放养。

不管人类对森林放火的行为,最初是为了狩猎、放牧还是种植,一万多年前人类开始主动大规模焚烧森林都是事实。从趋利避害的角度看,人类并不会离自己居住地太近的地方放火。钻木取火技术的产生,人类可以很方便的在远离家园的地方,满怀着对丰收的憧憬放上一把火。

一旦人类迷上了这种改变自然的力量,并且因此获得巨大收益,尤其是人口爆发式增长后,事情就变得不可控了。狩猎者可以通过捕杀成年野兽,放过怀孕母兽、幼兽的做法,维持有利于自己的生态平衡。火的力量却是人类所无法控制伤害范围的。在帮助人从食物链的顶端,升级为万物之灵的同时,人类的这场农业革命也开始从根本上改变地球表面的生态结构。

而这一切,都还只是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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